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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

然後,夏飛飛轉頭看到猥瑣躲在樹冠上的商未明,眼中冷光一閃,心神微動,血棘蠱的藤蔓無聲無息攀上大樹,將措不及防的商未明扔到秦長老、陳長老兩位長老面前。

——和蘇紅依激鬥之後,她不但突破了二轉的瓶頸,還借助對周財海修為的吸收,直接攀上了二轉地階。所以盡管商未明三轉修為在身,但一則夏飛飛經驗老道,對元力的控制及其出色,二則措不及防,竟著了道。

商未明亂中不懼,淩空使用漂浮蠱,終於避免了頭臉撞地的悲劇命運。但是在背後暗算他的那個人,商未明卻沒能找出來。

商未明臉色不善地朝秦、陳二位長老看了一眼,原本簇擁在二人旁邊的那些長老全都羞愧地低下頭去。畢竟商未明掌管山寨數十年,餘威尚在,論積澱豈是秦陳二人可比?

秦長老眼珠一轉,立即沖著商未明欣喜萬分地叫道:“寨主你已經病好痊愈了?寨主你不知道,兄弟們都想死你了。如今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來了這麽個妖物,傷人無數,山寨基業眼看毀於一旦,還望寨主您老人家主持大局!”

陳長老的反應也不慢,他連忙從旁邊人手中取過召集號角,遞於商未明,面上一片誠摯之色:“寨主養病的這些日子裏,可想死老陳了!如今寨主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痊愈,真是天佑荒月。還望寨主率領眾兄弟將這妖物趕出山寨,老陳惟願效犬馬之勞!”

商未明冷哼一聲。這兩人肚子裏打得什麽主意,他心知肚明。可是,眼看著山寨中人在獸妖追殺之下鮮血四濺,眼看著這麽多人望著自己的目光裏飽含著期待和信賴,他堂堂山寨之主,怎能在這個時候退縮不前!不錯,他商未明是任人唯親了點,是貪婪獨斷了點,可是權術之爭,這是難免的,打理一個幾萬人的山寨,實在是太難了啊!

他商未明這麽多年來挖空心思,盤剝民脂民膏,恨不得將荒月山寨掘地三尺,都藏入自己的私庫,但是同時,他也確實將山寨當成了自己的家,當成了自己的責任。他,才是山寨中修為最深的三轉戰力!

幾位長老的心思,他一直心頭雪亮,但他冷眼看著他們爭權奪利,彼此算計,爭個你死我活,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在爭鬥的最後關頭突然出現,總攬大局!只要有他商未明在,這個山寨,再怎麽腐朽,都倒不了!這個臺子,他還鎮得住!

可是,這整盤的計劃,因為獸妖的突然出現,便這樣被打亂了嗎?召喚天鬼的符咒他早已秘密捏碎,但是,守護者啊,你在哪裏?

來不及了。他是山寨之主,看著無數子民在他面前被獸妖撕碎,他做不到。

商未明威嚴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蠱師:“荒月山寨的蠱師們!這是山寨危急存亡之秋,到了貢獻你們力量的時候了!這妖物雖兇悍,但若我們齊心協力,並非沒有取勝之機!是男人的跟我來!”

場中數十名蠱師齊聲應諾,霎那間,幾十條人影在漂浮蠱的幫助下飛身而起,齊刷刷向著獸妖襲去。

作者有話要說:

37番外、楚陽篇(上)

楚陽在遇到夏飛飛之前,曾經被倒賣過幾次。

他是修者與魔族混血而生的孩子,從記事起便被人棄在荒野之中,後來被人販子養大,拿去市場上販賣。

第一次被賣的時候,他尚有勇氣對他的主人說:“不要往我的臉上刺字,我能為您奉獻的,遠比那些奴隸要多。”他那個時候只是單純的驕傲,並不明白毀容將意味著什麽。

他換來的只是一陣嘲笑聲。他的第一個主人用腳將他的臉深深踩入塵埃之中,羞辱夠了,又命人為他刺字,打上專屬標簽。

後來他的那個主人死了,作為財物,他再次被轉賣。

他對他的新主人說:“請不要往我的臉上刺字,我會為您奉獻,我全部的忠誠。”

他的第二任主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方嘆著氣說:“一個狗雜種,修真也不行,修魔也不行,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楚陽的臉上,又被人刺上新的標志,這些標簽是用蠻荒境的特有手法刺上去的,任憑用什麽靈丹妙藥也洗褪不去。

然後,楚陽的新主人又死去了。

這樣兜兜轉轉,他後來在奴隸市場中也成了小有名氣的人,被視為不祥的存在,再也沒有人敢買。

直到有一天,兩個傳說中放蕩不羈的妖婦來到奴隸市場,遠遠望見他的背影,誇說比例完美,人間極致,讚不絕口。

然而當管事的一副狗腿模樣將他帶到兩人面前,對方一眼便望見他臉上的醜陋刺青。

楚陽低著頭,看不見兩個女人的表情,然而她們的對話卻聽得清清楚楚。

“不是吧?背影殺手?老娘這次倒看走眼了!”一個女人說道。

緊接著又是另外一個聲音傳來:“妹妹早說過這種人市上斷然不會有絕色,姐姐還不相信,硬要和妹妹賭上一賭。如今卻是如何?姐姐還是願賭服輸,將華光那小子的初夜權讓出吧。”

兩個女人竊竊私語了好一陣子時間。楚陽那時候只是築基期的修為,自然聽不清她們在討論些什麽。

半晌,那個自稱妹妹的女人說道:“這個奴隸我買下了!”

管事的驚喜萬分,猶豫了好一陣子,畢竟不敢得罪兩位來頭頗大的妖婦,畢恭畢敬說道:“小的不敢欺瞞仙子,這奴隸已經跟過五六任主人了。”

那女人道:“這個從他臉頰上的刺青便可看出。不消你多講。”

管事的又道:“這奴隸售價便宜,若是仙子肯買,小的自然萬分感激。只是這奴隸先前跟過的主人無一例外全部橫死,可見他是不祥之人,仙子花容月貌,前程似錦,還望三思海涵。”

另一位被稱為姐姐的女人聞言笑道:“妹妹,你看,這可不是姐姐不給你面子,是這家夥掃興。咱們在蠻荒境中行走,原本就結下不少仇怨,更該討個好口彩,何必為了一個小子的歸屬權,鋌而走險呢?我看妹妹也並不是那種色令智昏的人。”

那自稱妹妹的女人便嘆了口氣:“姐姐是不知我修行的功法,華光體質與我相合,元陽可為我所用,助我突破瓶頸。試問大道三千,誰不是鋌而走險,爭奪那一線生機呢?他縱不祥,還能不祥過我嗎?我從小命硬,天煞孤星,我怕過誰嗎?姐姐既然已經劃下道來,千萬莫要變卦,華光那小子,你可得給我留著呀!”說罷,再不贅言,將楚陽買下。

楚陽從此被送到一個名叫逍遙窟的地方,再也見不得外人。

他每天住在逍遙窟中的一個名叫西風谷的偏僻小院裏,看著外面時不時有英俊瀟灑的白衣公子和美貌婀娜的紗衣少女說說笑笑著經過,他竟被視為空氣一般。

楚陽也不在意,他已經習慣了寂寞和冷落。他在小院子裏搜尋一遍,尋到一些清水靈谷,開始自己燒火做飯。靈谷中蘊藏著少量的靈氣,可以助漲修為。然而在逍遙窟中,卻是這般隨意亂放,可見逍遙窟著實是個富裕的地方,至少,這裏容得下自己這種不祥之人。

然而再能容人的地方,也是會有例外的。楚陽入住西風谷的第三天,一個衣衫襤褸的美貌少女赤足逃了進來,流著淚求他收留。

楚陽發現少女手臂上的鞭痕,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幼時被主人鞭打的情景。他自然沒有拒絕。

“我叫夏飛飛,你叫什麽?”少女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側著頭問他。

楚陽猶豫了一下。他從小便被視為奴隸看待,無論是在人販子那裏,還是在主人那裏,都只有代號,沒有名字。然而他依稀記得,曾經有女子溫柔地喚他“陽陽”,記憶中,荒野裏總有一面繡著“楚”字的黑色大旗在風中飄蕩。

“楚陽,我叫楚陽。”從那天起,楚陽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

少女夏飛飛開始哀婉地訴說著自己的身世,如何被舅舅一家所不容,如何逃出山寨,如何被人販子倒賣,如何來到這逍遙窟中。她又說起逍遙窟中的老女人如何如何放蕩風流,如何如何善妒,自己不過是和侍奉她的美貌郎君偶然調笑了幾句,便被她用鞭子抽打,實在禁不住了,才逃了出來。

少女給楚陽看自己身上紅色的鞭痕,一條條鞭痕高高凸起,在雪白皮膚的映襯下格外觸目驚心。

“別難過了。她是嫉妒,她在嫉妒你比她更美。”楚陽平日裏從來不聲不響,然而鬼使神差的,他竟突然說出這種安慰和討好女人的話。

少女的眼睛立即亮了,璀璨奪目如水晶。

楚陽開始並不是沒有疑慮的,然而很快的,便有亂糟糟的聲音從外面響起:“可曾看到一個少女沒有?她得罪了仙子,若是捉到她,交與仙子,必有重賞!”

少女清婉驚惶的眼神仿佛初生的幼鹿一般。“不要出賣我。”她說。

楚陽心中立即激起一股要保護她的欲望。“你放心。”他說。

結果他把她藏在柴房裏,那群兇神惡煞的人將主屋翻個底朝天,悻悻離開了。

那天晚上,夏飛飛開始發燒,她整夜整夜地說胡話,她躺在他的懷裏,像一個胡攪蠻纏的小孩子那般撒著嬌。楚陽怕她冷了,所以抱她入懷,又怕她燒壞了腦子,用毛巾一遍一遍擦拭她的額頭,給她降溫。

第二天晚上,楚陽從主屋縫隙裏尋到一瓶藥,被夏飛飛看到,說那對療傷有奇效。所以少女衣衫盡解,俯在床上,他神情專註,一點一點給她塗著藥,偶爾力道用重了,她便會咬著嘴唇,一副我很痛卻倔強忍著不出聲的模樣。

第三天晚上,楚陽將整張床讓給夏飛飛,自己到柴房去睡覺,任夏飛飛怎麽撒嬌都不為所動。對情^事從來沒有概念的他突然開始註重男女大防。

第四日,夏飛飛說身上的鞭痕已經全部褪去了,興奮地要脫衣服給他看,楚陽慌忙紅著臉回避。夏飛飛便撲哧一笑,極其溫柔地註視著楚陽的臉。楚陽大窘,低下頭去,悶聲說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奴隸。我的半張臉都被刺滿了字。”

夏飛飛卻用手指撫摸著楚陽刺滿字的那張臉,輕聲問道:“痛嗎?你被刺字的時候,臉上一定很痛,心中一定也很痛吧?”

一股酸澀的感覺立即將楚陽的整個胸腔填滿。

夏飛飛又說:“奴隸又有什麽要緊?只要心不被奴役就可以了。在我看來,你比逍遙窟裏的任何男子,都要高貴得多。”

夏飛飛緊緊握住楚陽的手,說:“我想和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可是,我們非得先逃出逍遙窟才行。”

夏飛飛自言在逍遙窟待了很多年,知道一條逃亡路線。然後,他們開始計劃著逃走。

起初計劃是很順利的,他們挑了一個深夜出逃,一路上按照夏飛飛所說的路徑,果然沒有遇到一個人。但是當打開最後一個地道出口的時候,突然間光亮大盛,兩人才發現居然置身逍遙窟大殿之上,身旁密密麻麻站著許多人,有白衣郎君,也有紗衣侍女,還有許多兇神惡煞拿著武器的打手。

大殿寶座上,端坐著一個面容美艷的宮裝麗人,粉面含煞,笑盈盈地說道:“好膽!你們兩個竟然敢叛逃嗎?”

楚陽這個時候還記得把夏飛飛護在身後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脅迫她的,你們莫要怪罪她。”

宮裝麗人便笑了:“傻小子,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顧自己安危,為他人求情嗎?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她?”

夏飛飛這時便在楚陽身後驚慌失措地說道:“遭了,仙子善妒,她定然以為是我在勾引你,我是會被亂棍打死的!”

於是楚陽挺直了腰身:“是,我喜歡她,她雖然不願,但被我挾持,純屬無辜,還望仙子不要怪罪她。”

宮裝麗人神色覆雜:“你可知道,你一力承擔罪名,便是大大地得罪了我,終將萬劫不覆。”

楚陽道:“是。但憑仙子發落。”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幾個錯別字。這一章本人比較喜歡,所以無法容忍太多瑕疵。

明天還是放楚陽番外,後天開始回歸正文。一日一更,望天,感覺這已經是碼字的極限。

仔細算來,其實楚陽和胡興都不算標準的忠犬。胡興性格偏軟,喜歡拿冷漠和孤僻保護自己,遇到挫折以後只會有苦自己咽,楚陽性格裏有很驕傲的一面,所以有的時候會爆發。

38番外、楚陽篇(下)

整個大殿上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出聲。

宮裝麗人笑得前仰後合,指著楚陽說道:“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她真的會喜歡你嗎?小子,你是被她騙了!她為了得到我的華光,拿你打了個賭而已!她才是逍遙窟的主人啊!”

還有白衣郎君看著楚陽笑道:“仙子最重修為體質,其次便是男人色相,你長成這般醜樣子,居然會癡心妄想,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

在所有人的笑聲中,楚陽如受雷擊。

原來一切的柔情蜜意,不過是因為宮裝麗人染香和逍遙窟主人夏飛飛的一個賭,她們賭夏飛飛是否能在十天之內騙得楚陽的心,而賭註則是一個爐鼎的使用權。

第二天,逍遙窟中張燈結彩,大名鼎鼎的飛仙子如願以償地將華光君撲倒,作為爐鼎采補受用一番。

而楚陽一個人則回到西風谷,默默望著水中的倒影出神。他無比痛恨夏飛飛欺騙和玩弄他的感情,但同時他也無比痛恨他自己這張臉。

——若是沒有這難看的刺青,那該多好?

在他自己渾渾噩噩的情況下,他的手中突然湧出藍色的火焰。他下意識地將臉湊到火焰之前,然後,一陣劇痛傳來,他昏了過去。

他不知道,那一夜西風谷中藍色火焰肆虐,火光徹天。

他昏迷了足足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餵他吃藥,又似乎有人為他擦洗身子。仿佛有人在他耳邊竊竊私語道:“這是純正的魔火啊!這個奴隸決計不簡單!”

楚陽再次醒來之時,他的臉上已經被敷了厚厚的紗布,有一位紗衣女子端著藥碗坐在他床邊服侍,見他醒來,便道:“楚陽大人,奴婢叫薇兒,是奉仙子命近身侍奉您的。”

楚陽張了張嘴,卻發現說不出話來。

薇兒將一面鏡子拿給他看,道:“大人臉上的刺青已經沒有了呢。”

楚陽沈默不語。那股詭異的魔火融掉了他臉上的刺青,然而卻換來半張臉上駭人的疤痕。

薇兒服侍楚陽甚是盡心,但不知道為什麽,楚陽始終感到心中空落落的難受。

有一天,那個叫華光君的美貌郎君盛氣淩人地來找他,言語之間又是炫耀,又是掩不住的醋意。

過了幾天薇兒就小聲告訴楚陽:華光君被仙子斥責了,命他面壁思過。

又過了幾天薇兒又告訴楚陽:所有人都知道,楚陽受到仙子寵愛看重,任何人都欺辱不得。

楚陽先是訝然,繼而憤怒。她憑什麽這樣說!

楚陽憑著胸中一股憤慨之氣,去尋夏飛飛,然而只看到涼風之中她恬靜秀美的睡顏。

然後夏飛飛醒來,睜開微微茫然的眼睛,見是他來,命人遞給他幾只玉簡。

楚陽粗略看過,心中震動,因為那玉簡分別是修者和魔族之中極其難得的玉簡,他曾夢寐以求。

“好好修煉,莫忘記,你是我逍遙窟的人。”夏飛飛如是說道。

楚陽難以置信地擡起頭。

夏飛飛又道:“楚陽,你莫忘記,你曾說過,你會為你的主人,奉獻你全部的忠誠。”

楚陽緊抿了嘴唇。那是他們在西風谷的時候,楚陽在不知道夏飛飛身份的時候說過的話。

夏飛飛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喜歡修煉,我給你這個提升修為的機會。整個蠻荒境,無論你到哪裏,都不會得到比我這裏更好的待遇。而我要你做的,僅僅是提升修為,必要時候為我禦敵這麽簡單。這個要求很合理,你有什麽理由不答應?你是嫌我這裏臟和亂嗎?你被人轉賣過六次,走遍修者、魔族和妖族的地盤。你應該很清楚才對。試問普天之下,可有凈土?”

“難道,就因為我騙過你,你便拒不服從作為主人的我的命令了嗎?”夏飛飛向前跨了一步,氣勢淩人。

楚陽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無論是道義、修為、還是現有的處境,夏飛飛都明顯壓制住了他。所以他只能選擇臣服。

他從來都是一諾千金的人。既然已經臣服效忠,哪怕對夏飛飛仍有怨恨之心,卻始終一絲不茍地為她做事。他不得不承認,夏飛飛的確是一個好主人。

她會為所有的打手選擇合適的功法,提供修煉所需的丹藥,她甚至還會親手為他們煉制法寶,毫不吝嗇。是以逍遙窟的打手,從來都是忠心耿耿,視死如歸。

很多年過去了。

楚陽兼修修者和魔族功法,修為提升的很快。這些年裏夏飛飛身邊的面首侍君換過了一茬又一茬,打手們也死了一批又一批,他卻始終追隨在她左右。

有的時候他也覺得夏飛飛很花心,但他同時也已經知道,她修行的功法,必須頻繁更換爐鼎。

他甚至有的時候會幫助夏飛飛劫持新人,看夏飛飛對他們甜言蜜語、巧舌如簧、軟硬兼施、半誘半騙,看夏飛飛對他們用過就扔、不假辭色、翻臉無情、始亂終棄。

然而,他偶爾也會看到,明明是夏飛飛負心薄幸在先,卻在那人走後若有所思,黯然傷神。甚至有的時候一向頗為自律的她會在花園中傷情大醉,這個時候的她尤其令人心碎,哪怕是熟知事情來龍去脈的他也會禁不住為之動容。

“何苦?若是你開口,他們自會留下。”有的時候他會為她披上披風,低聲說道。

醉著的時候,夏飛飛偶爾會眼神迷離地回答:“你不懂。這是各人的機緣,各人的大道。強求不得。”清醒的時候,她卻一副冷酷無情的樣子:“逍遙窟幾時養過閑人了?既然無用,就活該被拋棄。”

——這種感覺很覆雜。甚至連楚陽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他對夏飛飛怨恨的心思漸漸淡去了,而忠心耿耿也被另外一種東西所替代。

直到那一日,薇兒突然向楚陽表白,自薦枕席,卻被大怒的楚陽趕出了逍遙窟。他這些年來修為見長,威信也見長,這種事情早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然而那天染香仙子卻突然到訪,看似無意間對夏飛飛說起此事。夏飛飛便召楚陽來詢問,楚陽的眼神幽怨中壓抑著怒火。

“你以為我是何等樣人?像你一樣處處留情嗎?”一向惟命是從的楚陽突然間如此說道。他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射向夏飛飛。坐在夏飛飛身邊的美貌郎君嚇了一跳,連忙在一側垂手站好。

當時夏飛飛頗為尷尬,向染香仙子說:“姐姐有所不知,楚陽的修行速度甚至比我還要快上幾分。若要和他真個比鬥,現在只怕我還能憑著經驗勉強勝出,再過幾年,怕是連我,也壓不住他了。”

楚陽尚不知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便聽到夏飛飛又笑著說:“這個蠻荒境,原本就是實力為尊。他既然有實力,再也不用受我庇護,看不慣時候發些脾氣也是應該的。”

楚陽大駭,慌忙請罪,卻被夏飛飛趕出屋子:“你醉了,回去休息吧。”

倒是染香在一旁看出端倪,抿嘴笑道:“只怕不是醉了,而是醋了吧。”

夏飛飛擡眼望著染香,染香輕笑著說道:“我就不信妹妹毫無知覺!他修為低時,你故意裝作不知,也就罷了。如今他已經晉級化神期,在蠻荒境也是響當當數得到的名號,卻沒名沒分的跟著你,始終不妥當。不如,收了他?他跟你這麽多年,也知道你的功法是怎麽回事,凡事也就看淡了。只要疼他些,便是采補一些爐鼎,他必然也不會在意。”

夏飛飛搖晃著酒杯,並沒有回答。

染香又說道:“你選爐鼎,首要是資質修為。楚陽必定是其中翹楚。若論容貌,他是不盡人意,但是身材卻是頂尖的,據我初步估測,尺寸也定然能讓人盡興。妹妹你留在身邊這麽多年卻始終視若不見,豈不是令人扼腕?”

夏飛飛幽幽的嘆息聲傳來:“你可知道,跟我的侍君,都不會太過長久?有的時候,一個出色的手下,比一個床技高超的侍君,更要難得。你說若是你,會怎麽選擇?”

染香臉上也帶了幾分醉意:“你未免太自私了。”

夏飛飛目光流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後來染香俯在夏飛飛耳邊不知道嘰嘰咕咕說了些什麽,夏飛飛嬌笑著起身,兩個在殿中追逐打鬧,一直鬧到夜沈了,方各自帶著男伴安置了。

只有楚陽,依然站在窗下,呆呆地出神。那一夜,他站在大殿之外,足足吹了一夜的冷風。

收楚陽的事情從此以後再未提起。直到又過了很多年以後,妖女染香被正道人士捉住,夏飛飛一個人偷偷去營救,卻拖著一身傷痕回來。那次她身後跟了不少尾巴,一向機警的她重傷之下,竟然捉襟見肘,無力擺脫。幸好有楚陽出迎數千裏之外,將追殺她的正道人士一一斬殺於槍下。

也就是在那之後,他們秘密準備了洛神居、芙蓉臺等多處住所。

也就是在那之後,夏飛飛煉制了飛仙鈴,作為她和楚陽的專屬通訊工具。

然後,夏飛飛請求楚陽做她的道侶。楚陽卻出人意料地拒絕了,說若是不介意,可做她的面首。

夏飛飛只是嘆氣:“也罷,一切罪孽皆由我而起,你實在無須代人受過。”然而這句話,她並沒有說出來。

逍遙窟眾人得知楚陽被收為首席面首的那日,喜氣洋洋,其規模比起修者大婚也不遑多讓。

但大喜當日,楚陽並未在新房中出現。“不用太勉強。”他遣人傳話給夏飛飛。

所以夏飛飛真個如他所願,並沒有勉強。

那天楚陽其實一直等在西風谷,大火之後的西風谷是他後來命人一磚一瓦建起來的。他知道她必然知道他在哪裏,但一直等到深夜,也無人來尋他。

那天,楚陽將所有能看到的鏡子全部砸了個粉碎。他甚至想把飛仙鈴也一起砸了,但是事到臨頭,卻終於收了手。

從此楚陽成為夏飛飛唯一沒有收用的面首。然後,她依然為他煉制法寶,搜羅各種功法丹藥,他依然縱容她面首三千,必要時候為她出手禦敵。

最後,便到了那一日。許久未曾啟用的飛仙鈴裏傳來夏飛飛興奮的聲音:“楚陽,我找到那個人了,和他在一起,便能一直增長修為,我再也不需要四處折騰尋找爐鼎了!”

“屬下恭喜仙子。”隔著飛仙鈴,楚陽如此說道。然後,依照她的吩咐,開始為她遣散她所有的男人,並正式籌備雙修大典。

作者有話要說: 楚陽番外結束。

感謝大家的留言,感謝櫻之落的捉蟲。

基本上一天一更,如果沒有預告,卻發現收藏夾提示第二次更新,那是捉蟲。作者盡量趕在夜晚或者淩晨捉蟲,請大家多多諒解。

39定罪

而此時此刻,荒月山寨的天鬼守護者正心急火燎地向回趕著。和商未明等人不同,荒冰煉獄的具體功效他並不知情。

天鬼之身,是前人用有損陰德的方法煉制,雖然有著跳躍空間、長生不老等特異屬性,但是天鬼的智商也永遠停駐在了被煉制的時候。

荒月山寨的最後一只築基期天鬼,在外人面前一直瘋瘋癲癲,這並不是他的表象,而是本質。

是以當夏飛飛昨日跑去偷偷告訴他六月飛雪是因為魔界入侵、要營救百蠱界幸存獸妖的時候,老頭居然真個信了。然後,不辭辛苦,花費半日時間,跳躍了無數空間,來到魔界的入口處打探軍情。

而當商未明捏碎符咒的時候,他正在魔界入口處鬼鬼祟祟地張望呢。當他心急如焚、如夢初醒般往回趕的時候,荒月山寨的敗落幾乎已經成定局。

商未明等三轉蠱師已經全部升空,和獸妖戰作一團。因為有了防護大陣的遠程支援,局面一時之間不上不下。

三轉蠱師相當於練氣期大圓滿的境界,而獸妖則是凝脈初期。原本是沒得打的,但是架不住商未明法寶頻出,荒月山寨人多勢眾。

秦長老和陳長老此時卻不免有些心急,想不到那獸妖竟如此羸弱。若真的被商未明就此取勝,將那獸妖斬殺,商未明事後必算總賬,自己處境堪危!不若,利用那獸妖,將他趁機拔除了?然後,大家再齊心協力,圍殺那獸妖?

此時無論是他們,還是商未明本人,都沒料到,看似勢均力敵的局面,其實是獸妖設下的圈套。

不多時,商未明一個貪功冒進,便被獸妖所攔。

“救我!”商未明慌忙大叫道。

然而距離他最近的秦長老和陳長老兩個對望一眼,秦長老“哎喲”一聲,大呼小叫說是閃住了腰,陳長老更狠,裝作腳下落空,從漂浮蠱上落下來,跌落塵埃。其餘的長老們,劃水的劃水,明哲保身的明哲保身,只有三兩個為人正直、不知死活的長老湊上去施救,哪裏來得及?只見獸妖大口一張,便將商未明的身體撕扯個粉碎,他的那些護身法寶統統失了用處,黯淡了顏色,法寶碎片散落在空中。

這幾下變化兔起鵲落,陳長老適才做戲用力太猛,居然真個摔了一小下,眼看著獸妖將商未明和幾個湊上去搭救的長老撕碎,又向自己撲來,嚇得慌忙躲避,哪裏避得開,瞬間也遭毒手。秦長老率領著一隊蠱師抱頭逃竄,時不時被獸妖抓住落單的,血濺當場。

荒月山寨的蠱師,三轉的只剩下三四個了。那個一臉猥瑣的天鬼老頭,終於在這最後時刻撕扯開空間,落到獸妖的面前。一妖一鬼鼓蕩起法力,相互攻擊,霎那間煙塵再起,血花四濺,又不斷有蠱師被波及其中。

戰局最後終於塵埃落定。荒月山寨可用慘勝來形容:三轉蠱師只剩下秦長老一人,還身負重傷,而天鬼和獸妖同歸於盡。若不是林卓雅在最後時候一次性的法寶猶如不要錢了一般狂灑出去,恐怕荒月山寨的防護陣法就真要被獸妖破開了。

——這個結局比預想要差,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夏飛飛如此想著,正要默默回轉,早被林卓雅攔住:“你怎麽逃出來了?”

夏飛飛面不改色心不跳:“看看熱鬧也不行?”

押著夏飛飛回牢房時候,秦長老臉色奇差:“你居然殺了獄卒?你——”

林卓雅卻搶先將秦長老拉開:“可否借一步說話?”

秦長老暴跳如雷。夏飛飛雖然聽不到秦長老具體在說些什麽,但是看兩人的神色也該明白,定是林卓雅為她求情,但秦長老堅決不同意諸如此類。

其實夏飛飛也有些奇怪林卓雅為什麽會在這時候求情。一場大戰之後,山寨破敗不堪,人心浮動,這個時候被寄予最後希望的秦長老理應亂成一團,哪有心思聽林卓雅說這些閑事。但林卓雅還是求了。

夏飛飛能猜到林卓雅用的什麽理由,無非是山寨百廢待興,正值用人之際、此女資質卓越,或可戴罪立功等,但同時夏飛飛也能猜到秦長老的心思。她知道,秦長老已經對她的奇遇覬覦已久了。他大概已經猜出,她身上擁有紫色蠱蟲,一只小小的日月蠱,足可以讓整個山寨為之瘋狂。秦長老他、只怕已經迫不及待了。

夏飛飛就在山寨□的當天,被定了罪。秦長老說必須以一場殘酷的刑罰,來轉移山寨中人對家園破敗、人口銳減的恐慌。碩果僅存的共計五十六位二轉蠱師坐在了一起研究,經過激烈的討論,他們給夏飛飛想出了一個絕妙的罪名:反人類罪。

——隱瞞五絕血脈,欺騙山寨,是為不忠;罔顧人倫,虐殺舅父,是為不孝;水性楊花,人盡可夫,是為不貞;放蕩不羈,勾引周瑾,其名曰淫;以女殺男,以下犯上,其心可誅;辣手無情,誘殺陳然,滅絕人性;另有殺戮、酷刑、利誘、放逐、迫害等種種罪名,不一而足,罄竹難書,是謂反人類罪。

作為一枝獨秀的三轉蠱師秦長老當場拍板決定:三日之後,在月神廣場,為夏飛飛實施火刑,以告慰雪災中無辜喪生的山寨中人。

死牢之中,換成十位二轉蠱師分成兩組輪流看守,而火刑的消息就似長了翅膀一般,飛快地傳了出去。山寨眾人歡呼雀躍,大呼蒼天有眼。

只有夏飛飛在死牢中仍忍不住冷笑。在冠冕堂皇的借口下,永遠都是對奇珍異寶□裸的覬覦。——紫色蠱蟲尤其難得,一旦被煉化收入空竅,至死不出,唯一的方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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